“扑哧…”
一声嗤笑响起。
接着就听宜妃歉意道：“刚刚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
德妃眉头深深一蹙，随即散开，笑问：“可是九阿哥又在尚书房做下什么值得称赞的了？”
“自然是比不得小十四，听说前儿偷出去顽，也不知他怎么就那么聪明，能绕过那么一大群宫女婆子…如今就那么聪明，以后还了得？姐姐以后可享福了…”
听着宜妃戏谑挪揄的话语，德妃暗生恼意。
前儿十四阿哥差点掉进冰窟窿，这事闹的极大。
如今宜妃拿这件事说嘴，又暗含诅咒，无疑是在戳她肺管子，揭她逆鳞。
心里不悦，面上却温和笑道：“宜妃妹妹不必羡慕，你看你家老五多聪明。那蒙古文那么难，竟学了三四年就会了，妹妹以后也能享福了。”
“那也比不得小十四聪明过了头。”
两人说话声很小，兼之又是笑着开口，旁人见了还以为四妃关系和睦，亲如姐妹。
婉容看了一眼，低眉敛目时好笑不已。
她因常用灵泉的缘故，双眼比常人好的多。
只略略一观，便能看见德妃脸难看了一瞬。
德妃不高兴她就高兴，德妃吃瘪她便比吃了蜜还甜。
身旁大福晋见她低头，还以为她心情不好，于是侧头问道：“小弟妹可是不舒服？”
婉容抬头，对上她关切的双眼，心里一暖：“多谢大嫂关心，妾身无碍的。”
“如此就好，”
大福晋点点头。
上首德妃看着两人交头接耳，嘴角一丝莫名划过。
“富察氏，你和老大家的在聊些什么呢？也说来给我们听听。”
“启禀德妃娘娘，臣妾刚刚还在和富察妹妹说，娘娘这宫殿雅致又精美，实在是好呢…。”
婉容微微一笑，又道：“这般大的宫殿布局却无比简单，可见娘娘平日里何等的朴素简朴。”
德妃眼神一凝。
这话粗听好似在夸赞，细听却又有深意。
深深地看了一眼婉容，温和道：“好孩子，你既这般大的月份了，待会儿就不必和众人一起了，自在屋里等着便是。”
“如此，岂不是婉容不敬皇家规矩体统不是，还拿大了。烦请娘娘收回，恕婉容不能遵命。”
虚伪的老妖婆，你若真是好意，为何还派人硬请自己。
现想将自己留在宫里，谁知道肚子里打什么坏主意？
婉容话音落下，就见宜妃赞道：“果真是个懂事聪慧的。”
一直含笑观看德妃和宜妃斗法的慧妃喇那氏和荣妃马佳氏竟也交口称赞起来。
赞他品性容貌都是俱佳，当为女子典范云云。
眼见三妃既开口，底下各府妇人自然也是接茬赞不绝口。
但也有人无动于衷，并不附合。
其中费扬古的夫人觉罗罗氏，与隆科多的正妻赫舍里氏更是眼神复杂。
“…”
听着众人或是虚情或是假意的赞美，婉容壮似羞赫的低下头，心里却平静无比。
她明白，宜妃几人这样挑头，不过是为了打德妃的脸，最终的目的，自是为了德妃没脸，她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微微抬头，见德妃被如此内涵却没有想象中的怒色，面容依旧温和，甚至略带几分慈爱的看向她。
婉容心里恶寒不已的同时，暗暗警惕起来。
她不信，这德妃今儿叫她进宫就为了让她跑一趟，必然是准备了什么。
暗潮汹涌间，时间悄然过去。
此时已然巳时，屋里此刻座无虚虚，呜呜泱泱，莺莺燕燕的满屋子女子妇人。
四妃看了看时辰，便相约起身。
德妃上前开口：“眼下吉时已到，万岁爷他们那边想必已经开始了。那咱们也就准备吧。”
众人也都起身，齐声应了。
德妃微微点头。
随即和宜妃，荣妃，惠妃牵头，众人依次按地位高低排列，跟着走出。
…
与此同时，奉先殿。
一身明色龙袍的康熙脸色凝重，手祭一把炷香，躬身祭祖。
身后列着众位阿哥，其后是黄带子宗室，红带子公爵，而后才是众位大臣。
而后主祭人诵读祭文，
康熙躬身三拜，众人三跪九叩，直到循环多次方才略微完毕。
随后又是祭天，祭神，听主祭者诵读祭文，众人包括康熙都跪下听读。
一番繁琐又复杂的仪式忙完，众人又要按照身份地位，辈分席地而坐，分食白水猪肉。
猪肉肥腻，没有一丝盐味。且不允许一口吞下，需得细嚼慢咽。
四阿哥此时就盘坐在前列。
身前摆着一旁肥肉，旁边一把小刀。
面无表情的拿起小刀一片片的切了，放进嘴里细细拒绝，吃完一片又拿一片，整个过程眉眼无一丝波澜。
他身侧的三阿哥胤祉与他相反，几乎是吃一口就缓许久。
刚用了一小半，就见四阿哥身前白肉空了，顿时苦笑不已。
“老四，你能不能帮哥哥用一些？”
四阿哥正慢条斯理的擦着唇角，闻言就看了他一眼：“三哥，不是弟弟不帮你。这祭日白肉，实乃福气，福气如何轻予他人？”
“这福气给你要吗？”三阿哥没好气。
说完用力拿起一块肉，闭着眼睛放入口中咀嚼。
片刻后梗着脖子咽了下去，小声抱怨：“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吃一丝盐味也无的白肉。”
他因喜好锦绣文章，汉人文学。所以对这几乎是茹毛饮血的举动很排斥。
“三哥禁声，此话若是传进汗阿玛耳里，又得受罚了…这白肉本是为了在祭祖时纪念先祖的不易，一年到头也就这一次。”四阿哥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知道了，知道了”
三阿哥不耐的说完，拿起剩下的肥肉送入口中，狠狠咀嚼。
“…”
过了半个时辰，众人方用罢白肉，又行了礼，跪拜一次后，方毕。
康熙邃令众人都各自下去，或是吃茶，或是小歇。
只等着中午君臣同乐，一同共用御膳。
“…”
与王公大臣们散开后，四阿哥面色清冷的出了太和门。
因心里记挂着婉容，就前往女眷集会的宫殿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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