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华最盛的时候，荞荞把丹药从温着的丹炉里取了出来。
雪白的丹药，圆溜溜，小指甲盖那么大，约莫有七十来颗，装满了玉笙抱着的青瓷罐。
“恩人，这些够了吗？”
“够。”荞荞点点头，反手将丹炉装回小包袱里。
她抽出一张黄符，催动，往青瓷罐上一丢，封锁住药力。
玉笙低头仔细瞧了瞧，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
“恩人，这种丹药叫什么名字啊？”
“没想好。”荞荞接过青瓷罐放到桌上，数了十颗出来，拿小瓶子装着。
只要连续服用丹药两个月，加上适当的捏按穴位，妹妹的脚就能慢慢好起来。
玉笙道：“恩人，这药白白的，像雪团子一样，叫雪丹怎么样？”
“行，就叫雪丹。”
荞荞实在懒得给丹药起名字，她手里那些有名字的丹药，都是因为六师兄要拿下山卖钱，说有名字好介绍，才拥有了名字。
不然，它们恐怕得和荞荞炼出来的其他丹药一样，无名无姓地待在药瓶子里，等着适合的病人。
玉笙牢记自己要帮忙卖丹药的使命，给丹药起完名字之后赶紧关心起价钱来。
“恩人，一颗雪丹要卖多少钱？”
荞荞想了想使用的药材，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嘟囔道：“炼制时间久，用的药材多，不能卖得太便宜。就卖……十两银子一颗吧。”
“好。”玉笙点点头，小脑袋瓜记好价格，心说比起恩人卖的其他丹药，雪丹确实很贵。
第二日，按照约定好的，荞荞和玉笙一起将雪丹给沈采鸢送过去，顺便荞荞还教青栀要怎么给沈采鸢按摩腿，要用多大的力度，按哪些穴位，一一交待清楚。
闻初萤担心丫鬟记错，亲自坐在旁边拿纸笔记录，将荞荞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写下来。
等青栀完全学会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闻初萤担心会饿着三个孩子，急忙命人传膳。
她知晓荞荞和玉笙食素，所以桌上的菜一大半都是素食。
荞荞从来没教过人按摩，还教了这么久，可把小姑娘给饿坏了，埋着小脑袋吃得头也不抬。
沈采鸢身体不好，一半是因为天生体弱，另一半则是因为胃口小，吃得太少还挑食。
今儿有荞荞和玉笙陪着吃饭，加上知道自己的腿能治好，心情一好她的胃口也好了许多。
平时里小半碗饭都要丫鬟哄着劝着才能吃下不到一半，今天都不用丫鬟哄，半碗饭吃完后还主动要求再添半碗。
看着女儿这般，闻初萤心里着实高兴，也跟着多用了些。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和谐。
用过饭后，荞荞和玉笙再陪着沈采鸢玩了会儿，沈采鸢吃了药犯困，上一秒还说着话呢，下一秒就趴在胳膊上睡着了。
青栀担心她在外面趴着睡会着凉，想把她抱进屋子里到床上睡。
不曾想，沈采鸢的手还紧紧抓着荞荞的袖摆不放呢。
青栀掰了两下没掰开，又怕用的力气太大伤着自家郡主的手，一时有些犯难。
荞荞瞅她一眼，伸出小手就着衣摆一扯，只听“撕拉”一声，半截袖子掉了下来。
“好啦，快抱妹妹进去睡。”
众人：“……”
真是够干脆的。
青栀道了声谢，抱起沈采鸢往屋里走。
沈采鸢抓着袖摆的小手随着青栀的走动轻轻晃了晃，喃喃念着：“姐姐，不走……”
声音太轻，除了青栀之外，谁都没听清楚。
青玉瞧了眼荞荞只剩一半的袖摆，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自家郡主的衣裳大小，感觉荞荞穿着应该也合适。
她对荞荞笑笑，柔声细语，“元小姐，请随奴婢来，奴婢带您去换身衣裳。”
荞荞点点头，跟她离开。
青玉拿了一套自家郡主从未穿过的裙裳，想帮荞荞换上。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荞荞摆摆小手，不要青玉帮忙。
青玉有些诧异，心说元小姐当真与其他的贵女不一样。
她退到屏风外，安静等着。
屏风另一头传出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荞荞自己捣鼓半天，发现沈采鸢的衣裳比她的可复杂多了，她不会穿。
小姑娘思考了半秒，扬声喊青玉进来帮忙。
“这衣裳和我的不一样，好多系带，我不会。”
青玉笑着接过来，手指灵巧地先将缠在一起的系带解开，再给荞荞穿上，一一整理妥当。
为了搭配这身衣裳，青玉还给荞荞另梳了个发式，装饰簪花。
这般从背后瞧着，元小姐当真和自家郡主有些相似。
青玉一边想一边送荞荞和玉笙去闻初萤那边。
两个孩子要走，就算是出于礼数，也该再去见见王妃，告个别。
“姐姐！”
背后突然传来清脆的喊声，一行人回头去看，就见沈梦颖正提着裙摆朝他们跑过来。
离得近了，沈梦颖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看着荞荞那张小脸儿，沈梦颖立刻停住脚，色厉内荏道：“怎么是你？你怎么穿着我姐姐的衣裳？”
这衣裳分明是姐姐喜欢的样式，裙摆上绣着姐姐最喜欢的蝴蝶。就算姐姐没穿过她也认得出来。
荞荞朝她吐了吐舌头，“关你什么事，又没穿你的衣裳。”
“你！”沈梦颖想要骂人，但一想到荞荞的本事又不敢，只拿一双眼瞪着荞荞，心说这人好讨厌啊！
荞荞见她不说话，便也不理她了，牵着玉笙就走。
沈梦颖气得小脸儿都红了，用力地跺了跺脚。
青玉朝沈梦颖福了福身，急忙追上荞荞和玉笙。
走错方向了，不是右边，是左边啊！
闻初萤此时正在春华苑的六角亭里弹琴，静香端着茶侍奉在侧，轻笑道：“奴婢已经许久不曾听过王妃弹琴了，今儿王妃的兴致真好。”
闻初萤轻挑琴弦拨了一个音，芙蓉面上笑意盈盈。
鸢儿的腿能治好，她如何能不开心？
小丫鬟站在亭外禀报，“王妃，元小姐和玉公子来了。”
“请进来。”
闻初萤停手，静香急忙放下茶盏递上香帕，细细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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